TOP 跳到主要内容区块

台北旅游网

一间咖啡厅 一段时代 (台北画刊108年3月)

定位点

发布日期:2019-03-17

5663

我有着自己的台北咖啡厅地图,按照心情在不同的咖啡厅工作与阅读。近来所选的咖啡馆似乎都有一些特性,它们不是时下讲究单品咖啡的时髦咖啡厅,而是带点历史的痕迹,这些痕迹或许来自於它的建筑、故事或是时代性。

以历史来说,台北人对於咖啡厅的初体验,可以从1935年「始政40年台湾博览会」制作的旅游案内地图看见「日活」、「永乐」、「芳野」、「巴会馆」、「美人座」及「明治」等店家的位置,大都聚集在大稻埕附近。除了当时的台湾知识分子聚集在咖啡厅,民国初年的文人郁达夫在1936年底造访台湾时,也曾在「明治」吃茶店与台湾当时的文人聚会。当时的台北,成为日本南方的都会,咖啡厅这些现代性的初体验也在台北知识分子间传播开来。

战後由於长期的戒严,文化界与知识分子转趋保守,在这样的背景下,文人在咖啡厅谈的是「纯」文学,免得和政治产生任何的关系。文人聚集的咖啡馆主要围绕於台北市中山堂周边,「朝风」位於中山堂对面的永绥街上,「明星」、「田园」则分别位於距中山堂不远处的武昌街及衡阳路上。

在这麽多咖啡厅当中,又以「明星」的名气最大。台湾战後文学界的现代文学论战,都有着「明星」的影子。白先勇在〈明星咖啡馆〉中写着:「台北虽然变得厉害,但总还有些地方,有些事物,可以令人追思、回味。比如说武昌街的『明星』,『明星』的咖啡和蛋糕。」1960年代「明星」的情景,在白先勇笔下是一段年轻的美好回忆:「那时『明星』文风蔚然。《创世纪》常在那里校稿,後来《文学季刊》也会在『明星』聚会。记得一次看到黄春明和施叔青便在『明星』二楼。1960年代的文学活动大都是同仁式的,一群文友,一本杂志,大家就这样乐此不疲的做了下去。」

当时的文人在「明星」中讨论法国的存在主义,看着新浪潮的电影,听着披头四的音乐,欣赏超现实主义的画作,享受着布尔乔亚的文化氛围。然而,只要了解60年代在欧美发生的学生运动,就知道这些在「明星」当中的年轻人只是碰触到当时西方文学、电影与艺术的皮毛。因为他们没有触及到戒严体制的一切,参与「明星」的除了陈映真外,也大都是具有追求生活品味和背景的作家。
▲双层的点心盘,彷佛是旧时代的缅怀情调。(摄影/胡川安)

「明星」代表的是一个禁锢与高压统治时代中,文人逃避时代现实,投入纯粹文艺创作交流与发声的场所,这些作家不问苍生,只存在文字的世界。当台湾的社会力在解严後被释放出来,社会的各个角落都是发声的地点,「明星」的历史地位也走向了终点。

「明星」在1989年歇业,那时我只有十岁,自然不可能去过。高中时嗜读一些台湾现代主义文学的作品,对於「明星」也只能缅怀,当大学时我在台北车站附近走动,经常都是在附近的「秋海棠」消费大量的艺术电影,每当走过台湾省城隍庙时,看到对面的武昌街7号已经不是「明星」咖啡厅,而是居仁堂素食餐听,台北的确如白先勇所说的「变得厉害」。2002年4月居仁堂大火,让「明星」重回媒体的注意,也再度得到艺文界的关注,获得重生的机会。

重生的「明星」咖啡厅,尽量依照当初的设计,俄罗斯风格依然。朴素暗红的桌椅,在墙上装置几盏壁灯,简单的窗帘和台灯,没有太多的繁琐装饰,呈现出安静气氛。我在这里点了壶茶和双层的点心,从中午一直坐到晚间,新的「明星」也有了无线网路设备。
一间咖啡厅 一段时代 (台北画刊108年3月)▲重生的明星咖啡厅还保有些许过往的气息。(摄影/高赞贤)

傍晚时,外面的台北市台湾省城隍庙亮灯,我看着窗外,又望着室内,感觉有点不搭,这似乎就是「明星」与台湾社会的关系。它曾是青年感受60年代反体制、反权威思潮却不敢反抗当时体制的场所。当台湾的政治禁忌逐渐打破,社会力展现出来了,它却走向衰落。当「纯」文学已经结束,网路语言与时代来临,它成为对一个旧时代的缅怀。


胡川安
胡川安
生活中的历史学家,喜欢从细节中理解时代、从生活中观察历史。目前为国立中央大学中文系助理教授、「故事:写给所有人的历史」(gushi.tw)网站主编,着有《和食古早味:你不知道的日本料理故事》、《食光记忆:12则乡愁的滋味》等书。

文/图:胡川安、高赞贤
 

相关照片

近期的热门文章

Top